白首如新 傾蓋如故

前幾日與一幫朋友喝酒。因對某事的看法有分歧，甲與乙爭了幾句后，很認真地對乙說：“這么多年，其實你與我隔得很遠。”就這么一句看似平淡的話，弄得乙這個大男人突然淚流滿面：“兄弟啊，我可與你10多年的友誼，這話太傷人了！”

見此場景，我連忙出來打圓場，哪知甲依然對乙不依不饒，說出一句振聾發聵的話：“你們別勸我了，知道什么是‘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嗎？”

酒宴不歡而散。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記得這句話出自西漢鄒陽的《獄中上書自明》。才華橫溢的鄒陽受到誣陷，被梁孝王關進監牢，將要處死時，他上書梁孝王表明心跡。書中有這么一句：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何則？知與不知也。

有些人做了一輩子的所謂的“朋友”，大家頭發都白了，卻還像剛認識一樣。有些人只在路上偶遇，停車下來，揭開車蓋交談，卻一見如故。為什么？就在于了解與不了解。

想必這句話引起梁孝王的共鳴，梁孝王立即釋放了鄒陽，并尊其為上賓。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生活中，我們總是感嘆“白首”太多，“傾蓋”太少。正像我們常常感嘆“熟人越來越多，朋友越來越少”一樣。在一座小城，有時去趟洗手間都能遇到幾個熟人，但真正能交心的朋友卻沒有幾個；我們的手機上都存著上百個電話號碼，每到逢年過節，我們將一樣的祝福機械地群發出去，又收到對方千篇一律的群發回復；我們的QQ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天南地北的“好友”，往往都是聊上幾句后便興味索然，名為“好友”，實則是遙遠的陌生人。

無論哪個時代，人們內心深處都無時無刻地渴慕著友誼，也許正是友誼難求，即使在現代化物質化的今天，大多數人一邊為功名富貴打拼，一邊也為友情匱乏內心孤單而黯然神傷。

魯迅談及朋友時，曾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

偉人優秀卓絕，懂得他豐富心靈的人，理所當然少之又少。然而凡俗之人放低了生命飛翔的姿態，是不是可以更加便利地解讀對方的生命密碼呢？

凡俗之人的真正相互了解，其實也橫亙著距離，美學家朱光潛曾說：“人們都是隔著星宿住的，長電波和短電波都不能替他們傳達消息。”

客觀地說，我們現在“傾蓋如故”的機會其實不算太少。比如網絡上的幾次閑聊，就可以發展成“一夜情”，聚會里一個眼神就可以釀成“婚外戀”。所以說，“傾蓋之交”算得了什么，真正將“傾蓋之交”發展成一生一世的知心情誼，那才讓人羨慕和感動。（作者單位：江西省寧都縣財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