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紅鋒:適用《合同法》與適用《政府采購法》并不矛盾

從媒體報道的情況看，該案中雙方爭議的最主要的焦點是，該合同應當適用《合同法》還是適用《政府采購法》。
原告盛博公司主張的訴訟請求包括繼續履行合同和被告賠償損失可能是報道不夠詳細的原因，按照目前的報道內容看，被告采購人江蘇省檔案局沒有對承擔違約責任進行抗辯，只是對繼續履行合同進行了抗辯。按照被告省檔案局的理由，合同“應屬于《合同法》規定的承攬合同,定作人可以隨時解除承攬合同,且該解除權的行使無需附帶任何條件”，但這僅僅能夠成為解除的理由，不能成為駁回承擔違約責任的理由。因為即使只是按照《合同法》第268條的規定，“（承攬合同）定作人可以隨時解除承攬合同”，但“造成承攬人損失的，應當賠償損失”。
筆者認為，適用《合同法》與適用《政府采購法》并不矛盾。按照《政府采購法》的規定，兩部法律對于政府采購合同而言，本就應當同時適用。對于糾紛而言，單純從民事關系角度看，定作人（采購人）可以隨時解除承攬合同。但《政府采購法》中的“政府采購合同的雙方當事人不得擅自變更、中止、或者終止合同”（第50條）要求，不僅僅針對民事關系，還包括行政管理關系。對于行政管理關系而言，管理機關或者監督機關對采購人提出高于《合同法》的要求是正常的。因此，對于政府采購合同而言，必須同時適用《合同法》與《招標投標法》。對于政府采購合同的解除，不僅僅是采購人對供應商的民事關系，還有采購人與監管機關的行政管理關系。后者可以要求采購人對解除合同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當然，對于《政府采購法》第50條規定的要求，很原則，不能成為采購人承擔違約責任的理由。筆者認為，采購人承擔違約責任的依據仍然是《合同法》。
我不贊成法院把《合同法》與《政府采購法》的適用對立起來的認定，但贊成實體的判決結果：判決違約不是優先適用《政府采購法》的結果，而是適用《合同法》的結果。也贊成判決合同不再履行。因為按照《合同法》中“承攬合同”的規定，合同不應當再履行。即使按照《合同法》的一般規定，因為違約導致合同事實上無法履行，則只能追究其他違約責任（如賠償損失）。此案例中，采購人需要吸取的教訓是：不論政府采購合同屬于什么性質的合同，都不能擅自變更、中止、或者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