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新年夜

【歲月】

雪落新年夜

■ 魯珉

又是一個新年夜了，可那年飄雪的新年夜仿佛就在昨天，似乎那紛紛揚揚的雪飄落在院前還未融化。

父親的身體一直很好，八十多了，還能擔一桶糞去澆菜。我好多次說，這么大的歲數了，不要做那些重體力活了。可他就是不聽，有時我說多了，他還生氣，幾天都不理我。

父親偶爾也會生病，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會說出口來，因為他生怕給兒女添麻煩。只是那年，父親腿上一個大如雞蛋的包腫得很嚴重了，才不得不答應去醫院做了手術。

父親在醫院里住了不到兩周，就嚷著要出院。醫生說要等把切除的腫塊送到省醫院檢測后才能出院。十二月份的天氣已經很冷了，還下了幾場雪。雪雖然不大，但房頂還是積了白白的一層。

就在新年元旦的前一天，父親出院了。因為送檢結果出來了，是良性腫瘤，全家人心里的一塊石頭落地了。

記得那天，刺骨的風吹得人直打冷顫，早上還是細細的小雨，到了中午便成了飄飄的雪花。

回到家里，老媽早已把火壟屋燒熱，不知晾曬了多久的樹疙瘩，在大火中不時發出“啪啪”的聲音，陳舊的土墻老屋里頓時有了久違的笑聲。難怪有人說，父母在，就有熱鬧的家。

“今天晚上是新年夜了，爸爸終于出院了，真好。”一直跟在后面沒怎么說話的妻子突然說了一句，大家聽了一臉的茫然。

“什么是新年夜啊？過年還早著呢。”母親笑著問道。

妻子說，陽歷新年，明天就是元旦了。老母親聽了，若有所思地說：“哦，我知道了，你們過的陽歷年，可我還是覺得陰歷年那才是新年。”我們聽了，也都沒說什么。

那天，雪下得真大。不多時，地上已經是厚厚的一層了。小山村的夜格外地靜。白雪泛著些許清冷的光，整個山村的田野房屋像是披上了一件華麗的銀裝。

雪似乎越下越大，從老屋木格子窗透出柔和的光，映照著雪花的輕盈。我終是不忍錯過這份靜美，推開重重的木門，走進這洋洋灑灑的白色世界，恣意地伸開兩臂，頓時感到有一份空靈飄然而至，有一份飄逸隨心而來。微閉雙眼，似乎可以聽見雪花飄落的聲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怦然心跳。

雪依舊無聲地飄著，落在我的肩上，融在我的發梢。我張開雙手，讓飄落的雪花肆意地綻放在掌心。看那六棱形的雪花，心中突然感到應該在這新年夜許下心愿：一瓣平安、一瓣感恩、一瓣念想、一瓣親情、一瓣珍惜、一瓣祝福。

就讓我在心里珍藏起這瓣瓣雪花吧，因為此時的雪花有著特別的含義。人的一生，一定會經歷很多，但只要能夠看見雪花在飄，只要健康平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回望雪地里自己的那一串腳印，在輕柔飛雪中漸漸變淺。凝望飄雪中的小村莊，想想父親康復后的笑容，一家人在火壟旁融融的笑語，那暖暖的幸福與快樂頓時盈滿心田。

但愿飄落在新年夜的雪，帶來的是永遠的平安與歡樂。

（作者單位:湖北省宜昌市猇亭區政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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