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江之勢

【心中的風景】

開江之勢

■ 文猛

茫茫的大巴山，古老的萬達古道。

那是祖輩們刻骨銘心的遠方。生活與生存，行走與征服。荔枝，桐油，豬鬃，糧食，茶葉，生漆，最核心的古道理由還是鹽。所以我們永遠牽掛的古道實際上就是鹽茶古道，有背夾上的鹽包，也有背上汗水凝結的鹽霜。從萬州出發，從達州出發，從開江出發，一條人踩馬踏的崎嶇古道，構成了萬達開和衷共濟的歷史。

我的老家在萬州后山，開江是古道上距離家鄉最近最大的旱碼頭，也是祖輩們最容易抵達的地方。我在先輩們語言的河流上見過這么一群在路上的人們：背上背架，他們是背二。橫起扁擔，他們就是挑二。扛上木杠，他們是抬二。他們是古道的跋涉者，守望者。

從后山到開江要一天一夜，叫上開江。從后山到萬州要一天一夜，叫下萬州。我的老家后山新場就是萬開古道上最大的驛站，對萬州、開江兩座城市的向往成為我們仰望天空、注目古道的力量。開江任市板鴨，開江豆筍，開江羊肉格格，開江油炸馓子……在祖輩們唇齒上留香，在我們心空中留香。川東糧倉，禪意開江，寶塔映月……在祖輩們語言的河流上滔滔不絕，也給了我們向往開江的理由。

關于開江，我想那方土地應該有很多的山、很多的江，它們沉睡了一個冬天，春風吹來，萬江復蘇，就像北方的江河開江，是江河解凍前的序曲，是春風和堅冰較量的演義，是一江春水突破冰層滾滾東去的春天的開場……

一場關于荷花的詩會，給了我們走向開江的理由。祖輩們走向開江，為了生計。我們走向開江，為了詩和遠方。

走下高速公路，撲進向往的開江的懷抱，在高高的大巴山南麓，一方海海漫漫的大壩子鋪排開來，天光明亮，河流蜿蜒，田野肥美，草木茂盛。“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此情此景，唯一的表達只有陶淵明的《桃花源記》。

這會是開江？江呢？山呢？

開江人說，這就是開江壩子——巴山小平原，魅力小天府。

在很長很長的歷史時空中，開江壩子就是川東米糧倉的代名詞。但事實上，這米糧倉又總得看天空的臉色。開江壩子地處大巴山暴雨區，遇旱則枯，有澇則洪，水漫開江壩子，幾乎成為這方土地的常態。

2014年，開江人有了思想上的開江之變。他們超越故土，超越祖先，在千年不變的田園上種上萬畝荷花。鄉村不再只是追求生存和生活，開始追求詩和遠方，追求更有境界的生存和生活。

一望無際的荷塘，萬花齊涌，萬葉飄搖，荷香漫天。荷塘四周是青瓦白墻的村莊，村莊之上是層層水墨遠山。

開江無江，開江分明有江，呼喚千年的開江，今天終于開江啦！在開江，除了萬畝荷塘的蓮花之江，還有萬畝橄欖莊園的橄欖之江，萬畝黃金花海的花香之江，萬畝銀杏長廊的銀杏之江……開江就有這樣納百川的大手筆，就有這樣開江之勢的荷事、花事、油事、杏事……

古道遠去，新路在腳下。當開江有了開江之勢，開江人的自信和內生動力，集體迸發。

開江之勢，奔流到海。

(作者系中國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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