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山水詩中的情懷與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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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尋山水詩中的情懷與意趣

■ 陳甲取

子曰：“智者樂山，仁者樂水”。山水詩可謂古代煌煌詩著中的一顆璀璨明珠，灼灼閃亮于詩歌長河。山水詩自魏晉謝靈運而始，至唐朝王維、孟浩然而盛，無數山水詩人以山水為題材摹寫山水物象形貌，將家國情懷、人生理想、個人愿景等等融于祖國大好河山，緣景抒情、因寄所托，借詩言志、以詩詠意，讓人們深切感受到人心與人心的相通、人性與人性的交融。

個人命運與民族存亡息息相關，家國情懷是中華傳統文化中的優秀質素和閃亮因子，是中華兒女最真摯的情感歸宿和最厚重的精神底色。邊塞詩中的家國情懷讓人為之驚嘆、動容與感喟，但山水詩中的家國情懷卻也不遑多讓，將個人情感與對國家的認同感、歸屬感、使命感高度融匯，律動著詩人以國為家、家國一體的價值理念。如李清照《題八詠樓》：“千古風流八詠樓，江山留與后人愁。水通南國三千里，氣壓江城十四州。”詩人以濃重憂傷的筆調抒發家仇國恨，感嘆故國山河破碎，將家國之思、時局之憂融入其中。又如杜甫《望岳》：“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云，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詩人通過描繪五岳之首泰山雄渾壯闊的氣象，稱譽泰山高大巍峨的氣勢和鐘靈毓秀的美景，流露出勇攀頂峰、俯視天下的豪氣雄心，以及卓然獨立、兼濟天下的豪情壯志。

詩人在鐘情山水之外，也用一種哲學的眼光看待山水，用富于哲學意味的詩歌傳達哲理體悟，給人以啟迪智慧、擴展襟懷的哲思體驗。如王維《終南山》：“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此詩將自然美景、詩意禪意與心情意緒相統一，把煙云光影、山峰丘壑熔于一爐，似有似無，若有若無；是變非變，是陰還晴，達到了身與物化、心物合一的境界。又如王籍《入若耶溪》：“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陰霞生遠岫，陽景逐回流。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此詩以云霞襯托群山，以日影映照清水，實現了朗空與清水的自然和諧，層次感和色彩感躍然紙上，又非慣常的以靜寫靜，而是以動襯靜、以聲襯靜，揭示了矛盾對立統一的關系。

在寄情山水中向往回歸自然。古代詩人入世受挫之時，憂思難解之下，山水往往成為其渴望遺世獨立、享受靜好歲月的一大寄托，在游山賞水時，把主觀情感與自然山水景象融為一體，展現出情景相生、情景交融的審美境界。如孟浩然《武陵泛舟》：“武陵川路狹，前棹入花林。莫測幽源里，仙家信幾深。水回青嶂合，云渡綠溪陰。坐聽閑猿嘯，彌清塵外心。”詩人泛舟武陵，看桃花林，幽深迷離，溪水迂回清綠，青山如屏障環抱，坐聽猿嘯，一派遠離塵世喧囂煩擾的悠然適意，在純樸悠然的山水間盡享高蹈出塵、閑適自足的清平意象。又如謝靈運《石壁精舍還湖中作》：“昏旦變氣候，山水含清暉。清暉能娛人，游子憺忘歸。出谷日尚早，入舟陽已微。……”此詩集情、景、理于一體，寓情于景、景中含情、情理相契，抒發了其追逐世事而未能實現其志愿，期望摒棄世情瑣事、寄情山水之間的心情，把向往自然、回歸自然的心愿闡述得淋漓盡致。

宦海浮沉中，羈旅艱辛困苦，思念故鄉親友，常使詩人滿懷濃郁鄉愁和悲涼孤寂，大好河山恰成詩人慰藉落寞心靈、消解政治失意的載體。如鮑照《登黃鶴磯》：“木落江渡寒，雁還風送秋。臨流斷商弦，瞰川悲棹謳。……淚竹感湘別，弄珠懷漢游。豈伊藥餌泰，得奪旅人憂。”詩人登高遠眺，但見江水滔滔東流，恰值秋季滿目蕭瑟，懷鄉愁思涌上心頭，胸中塊壘難除，讓人不勝感慨。又如柳宗元《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海畔尖山似劍铓，秋來處處割愁腸。若為化得身千億，散上峰頭望故鄉。”詩人遭貶柳州，居所荒涼偏遠，思鄉之情深郁沉重到竟想以一身化為千億，散到每一座峰頭上遙望故鄉，全詩滿是對仕途坎坷的濃濃憂傷、對家鄉親人的深沉思念以及壯志難酬而難以排遣的難抑悲憤。

近代學者王國維有云：“一切景語皆情語。”今天，我們品讀古代山水詩歌，沿著詩人的足跡與視角，在欣賞祖國山河壯美圖景的同時，細加體會“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的思緒與意蘊，更能讓心靈在優美的山水詩韻中盡情飛翔。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人事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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