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年味

【鄉情鄉韻】

故鄉的年味

■ 柳艷柏

在我的故鄉，千百年來流傳下來的經驗，冬至過后，家家戶戶都開始為新年做準備，本來沉寂的農村慢慢地活躍起來。

故鄉準備過年，最先開始的是打糍粑。農村承包到戶后，家家有余糧。父親威威武武地把秋收后的一擔糯谷送到機埠上脫殼，然后把事先洗好的甑拿出來，用紗布蒙好甑底，放入大鐵鍋中，再把浸泡好的糯米一瓢一瓢地放入甑中，就吩咐我：“伢崽，燒火！燒火！”大約一個小時后，糯米飯蒸好了。父親叫來二叔、四叔，把甑抬到曬谷場打糍粑的地方，母親也拿來個臉盆，盛了半盆糯米飯到一邊去了。糯米飯在舂的重力沖擊下變得軟軟的、糯糯的。打好的糯米團很快就送到一個帶米粉的木床子上，被碾壓成方條形，再用刀切出方方正正的糍粑。我幫忙把米粉涂在糍粑的四周，整整齊齊地擺好。一直放到糍粑開裂時，父親找個大缸，放上冬至后的井水，把糍粑浸泡入水。這樣，放到三四月份也不壞。母親拿去的半盆糯米飯，待涼透后，均勻地拌上糯米酒曲，用塑料布蒙上，繩子封口，放入被子中，不出三五天，滿房子都是糯米酒的香味。

在我們家忙著打糍粑做糯米酒的時候，村里也慢慢有豬的嚎叫聲傳來，那一準是有人家在洗年豬。在我們老家，殺年豬不能叫殺，要叫洗，這也是圖個吉利。母親把豬喂熟了，有點舍不得，卻也只好去接水燒水，還不忘了叫我：“艷伢崽，洗豬孩子們不要看，進屋去進屋去。”父親則每年還是那句老話：“搭幫現在的政府政策好，可以大塊呷肉了。”

洗完年豬腌好臘肉后，母親最掛念的要數霉豆腐了。自家自留地里種的黃豆，母親在六月天收下來，洗干凈曬得干干的。要霉豆腐，先是要打豆腐。那時我們都很小，推磨以母親為主，姐姐用勺子半豆半水地放入石磨的口中，幾下子下去，濃濃的豆漿就從石磨邊上流出來。推磨是個技術活也是個體力活，我長大后，推磨的活就由我來負責，母親靜靜地站在一邊喂黃豆入磨口。豆腐做得很好，不老不嫩，母親總要舀出一大碗，放上白糖說：“伢崽們，辛苦了，辛苦了，呷點，呷點。”我們端起碗來，差不多連碗沿也要喝下去。把切得很細的豆腐放到太陽下曬，沒有明顯水分時，把稻草鋪在盤箕上面，再把豆腐放到盤箕中，置于陰涼處，不出一個星期，豆腐上就長滿了白白的毛茸茸的霉菌。母親把早早洗干凈的封口壇準備好，把霉好的豆腐加入酒、鹽以及辣椒粉拌均勻，放入壇子中。大約半個月后，一壇可口的霉豆腐就成了。剩下的豆腐母親把它們放到腌臘肉的鹵水中，約一個星期后，晾曬，放到烤臘肉的地方去熏，不久后又有了煙熏的臘豆腐干子，和著臘肉一炒，噴香的，極好下飯。

再忙，細心的母親去鎮上買鞭炮時，也總忘不了給我和弟弟買來火紙什么的。所謂火紙，就是把米粒樣大小的炸藥，粘在一張張的紙上，玩的時候，撕下一粒粒的火紙，放入火紙槍中，扣扳機時，火紙受到撞擊，就會發出“叭”的聲音。

年就這樣在人們的忙碌中到來了。

（作者單位：國鼎和誠招標咨詢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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