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里看清廉

【弘揚廉潔文化 涵養清風正氣】

嫁妝里看清廉

■ 丁峰

最近讀清代鄭板橋的《為二女適袁氏者作》，感觸頗多。詩云：“官罷囊空兩袖寒，聊憑賣畫佐朝餐。最慚吳隱奩錢薄，贈爾春風幾筆蘭。”楮墨里飽含著一位父親對女兒最深情的愛，讀來引人深思。

一位在民間煙火中摸爬滾打的文人畫家，兩袖清風，沒錢給女兒置辦嫁妝，于是便畫了一幅蘭竹圖替代，并在上面題寫了這首生動有趣、雋永蘊藉的詩作。春風化雨，幽蘭飄香，翠竹挺拔，勝過一切金銀珠寶。他處世為官的清廉事跡，便也清晰地在我腦際浮現出來。

一竹一蘭一石，有節有香有骨，鄭板橋平生喜畫竹石蘭，他筆下的墨竹，形貌疏俊，風格勁健，神形堅貞，品格高遠，畫家托物言志，反映了自己高風亮節、正直無私的品格。人生至秋，他任濰縣知縣。夜深沉，冷雨打窗，寒風吹竹，鄭板橋心系饑寒交迫的黎民百姓，徹夜難眠。“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山東連年災荒，百姓流離失所，腹口無依，鄭板橋果斷“開倉賑貸”“捐廉代輸”，引起貪官污吏、惡豪劣紳的不滿，繼而被貶。辭別時，三頭毛驢一車書，兩袖寒風作一畫。之后，他靠賣畫維持生活，雖窮困拮據，但堅貞不屈，光明磊落。次女出嫁，做過知縣的他卻囊中羞澀，儋石無儲，拿不出置辦嫁妝的錢，境況與東晉清廉儉樸的衛將軍主簿吳隱之一樣。

“最慚吳隱奩錢薄，贈爾春風幾筆蘭。”鄭板橋詩里提到的吳隱，便是名垂青史的廉潔之士東晉吳隱之。吳隱之生活在石崇王愷比闊斗富風氣腐敗的社會，官至謝石主簿，大權在握，卻始終保持清廉的操守。吳隱之知廣州，傳說離廣州20里的石門有一泉名貪泉，誰飲了貪泉之水，便會貪婪成性，吳隱之不信貪泉讖語，特意帶人到貪泉，掬水而飲，并賦詩《酌貪泉》以明清廉之志：“古人云此水，一歃懷千金。試使夷齊飲，終當不易心。”吳隱之樂善好施，“祿賜皆班親族。冬月無被，嘗浣衣，乃披絮，勤苦同于貧庶”。他曾靠賣狗嫁女，其光明磊落的人生態度、廉潔清白的為官風范，千百年來常為后人津津樂道，視為道德圭臬。

畫幅蘭花算作女兒嫁妝的鄭板橋，同樣為官清儉，生活簡樸。鄭板橋曾流落小鎮安豐，居陋廟，過著普通農人的生活，粗食布衣，躬耕于田疇，植杖而耘耔，臨清流而賦詩，手書淺刻了一副對聯:“一庭春雨瓢兒菜，滿架秋風扁豆花。”幾百年滄海桑田，人間多少事都付笑談中，而接著地氣、長著扁豆花的詩句，如今，不知被多少人在秋風里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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