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肩膀丈量廬山的轎夫

【人世間】

用肩膀丈量廬山的轎夫

■ 桂孝樹

三疊泉瀑布匯集五老峰、大月山諸水，循著天工琢成的三級“冰階”斷崖折疊而下，故名，亦名三級泉、水簾泉。飛瀑流經的峭壁有三級，溪水分三疊泉飛瀉而下，落差共155米，極為壯觀，撼人魂魄。古人描繪曰：“上級如飄云拖練，中級如碎石摧冰，下級如玉龍走潭。”當地諺云：不到三疊泉，不算廬山客，所以凡來廬山旅游的人大多要去三疊泉。不過，三疊泉隱藏在崇山峻嶺中間，欲窺其芳容，絕非易事。于是就造就了許多廬山本地的轎夫，他們每天用長滿老繭的肩膀扛著上山游客行走在廬山叢林之間。

從五老峰到三疊泉是一條石板小路，蜿蜒曲折，參差錯落。自谷口至谷底極其陡峭，垂直高度總有幾百米吧，完全由石級臺階構成，據說有1380級，一級連著一級，沒有一點平路。正是因為崎嶇的山路造就了一群三疊泉轎夫，轎夫很多，大都是青壯年漢子，也有的年紀大些，五十來歲。

抬轎子，不僅是辛苦活，而且是一個技術活。這里的轎子很簡單，就是一個藤編的躺椅，兩邊綁上兩個竹竿，一頭一尾，肩膀位置上，是兩個扁而闊的短竹子。一般是兩人一伙，隨著一聲“起”，那轎子就真的起來了，而且非常平穩，以至轎上的人開瓶喝水，不見半滴灑落。如果趕上個體重輕的人坐轎，他們抬起來很省勁；如果趕上個重的那就慘了，別人爬都爬不動，他們卻要抬著別人爬。我想若非生計所迫，誰愿意掙這極為辛苦的錢？

也許是常年歷經山風的吹拂吧，轎夫們的臉大都是黑黝黝的，廬山轎夫靠著兩根竹竿求生活，他們用雙腳、雙肩、雙手扛起了簡易的轎子，把一家人的生活重擔一并挑上。一個個陡峭的石階上，流下的不僅僅是汗水，更多的是生活的責任和擔當。

看著轎夫們吃力地抬著游客向山上行走，我不由得想起《山城棒棒軍》主題歌里所描述的場景：“一根棒棒求生活，累了抱著棒棒睡，渴了端起大碗喝，日子在棒棒上穿梭，有鹽有味不寂寞……”而我眼前的廬山轎夫，如同大山守護者一樣，用兩根竹竿求生活，一年四季里在廬山上奔走，結起老繭的肩頭上扛著竹竿，盡管渾身上下冒著汗水，肩頭上很疼痛，但他們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從黝黑的臉上我們讀得懂轎夫的辛苦，但他們內心的辛酸我們外人卻無從感知。

人們常說，山是水之心，水是山之韻。暮春多雨季節，三疊泉的飛瀑如發怒的玉龍，沖破青天，凌空飛下，雷聲轟鳴，令人嘆為觀之。宋代詩人白玉蟾《三疊泉》詩云：“九層峭壁劃青空，三疊鳴泉飛暮雨。”“寒入山谷吼千雪，派出銀河轟萬古?！泵枥L的就是三疊泉氣勢磅礴、無比壯麗的美景。每天行走山水之間的廬山轎夫們已和大山、清泉、爛漫的山花、高大的松樹融為一體。他們的皮膚是黝黑的，但他們的笑容是燦爛的。沒生意時，他們悠閑地躺在轎子里，聽聞山泉和飛鳥的聲音，在他們的心里早就把大山的一切攬在懷里。盡管抬轎子非常辛苦，但他們依然有著一顆火熱的心，面對殘疾人、老人他們抬轎子收費都會相對便宜一些。

廬山的轎夫們祖祖輩輩生活在廬山里，他們靠雙腳、雙肩，不斷刷新自己的生活。有詩云：“慢慢遙程步履沉，時艱月累額紋深。挑山濕汗衣衫透，載客滑竿風雪侵?！彼麄冇醚庵|承載著生活的重壓，面對陡峭蜿蜒的山路，他們一步一個腳印地向著目的地不斷行進，他們如同一群行走的大山守護神，用堅硬的雙肩托起美好幸福的生活。

   （作者系江西省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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