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花尖的歡喜

【人與自然】

白菊花尖的歡喜

■ 繆菊仙

白菊花尖是一座山，位于浙江省衢州市常山縣東案鄉境內。東案、白菊花尖都是好聽的名字，有詩的韻味。

今天走的這條山路有點野，有挑戰便會有興奮。成年的我們，在煙火俗常的日子里波瀾不驚得太久，想“興奮”都不易。聽說從石梁破溪頭小村上山，山路崎嶇、亂石林立，還可能雜草淹沒山路、野豬蟲蛇擋道……這竟然讓我有些莫名期待。

車入大俱源，仿佛進入了一個“芬芳世界”。這是一種醇厚綿長的暗香，是馨甜的、襲人的、彌漫式的。原來，是山里的桂花開了，路兩旁，金桂、銀桂開得熱氣騰騰，每一根枝條都被繁花擰成花棒。鄉間形容桂花繁密的花量有一個生動的形容詞——“絞絞滿”。桂花開得正盛，香氣鋪天蓋地，調和了周遭所有的空氣，香得不由分說，香得歡天喜地。當我站在山道上，我的頭發、皮膚、內心都沾滿了桂花香。

車停在破溪頭村口，我們稍稍活動便踏入了山道，撲面而來的山野之氣讓人神清氣爽。清新的空氣里彌漫著山泉的水氣、草木的清氣、野花的花氣，還有泥土的泥腥氣。瞬間，我整個人變得寧靜且柔和。此時，涼絲絲的風吹進山林，近處草叢里，是秋蟲的演唱會，蟲聲密集，帶著清晨露水的氣息、草木的氣息，還有泥土的氣息，如珠如雨。遠處，偶爾有幾聲清麗的鳥鳴，乘著風的翅膀，在林子里回蕩，格外悅耳。

身上沾滿花香，落滿蟲聲，停駐聽鳥兒啁啾聲。步入山林，讓我踏入了一個豐富多彩的世界。一次又一次地登山，緣于山林有太多自然而又美好的事物，讓我愿意走進山林。我想，偶爾做一回山中的草、山中的花也是好的，可以從容伸展自己，盡情享受自然的恩典。

浩浩蕩蕩的芒桿高過人頭，狹長的細葉，片片長著細細的鋸齒。芒桿將山道包圍得密不透風。我的闖入，也許讓它們有些措手不及，也許是興奮不已，它們不停地拉扯我的衣角……刺啦刺啦，我趕緊掏出登山包里所有的裝備，帽子、圍脖、袖套、手套，把自己全副武裝。我手執登山杖開路，欲強勢突圍，奈何芒桿不依不饒，我越使勁，它們越拉扯，越是難舍難分。無奈我放低姿態，低頭貓腰，如同刺猬一般貼地穿行。果然，我一低頭示弱，芒桿便氣順了，不再拉扯我，讓我輕松地穿過一段又一段芒桿林。

“石泉淙淙若風雨，桂花松子常滿地”“山靜松聲遠，秋清泉氣香”......走山的妙處在于可以自然而然地翻騰出一句句古詩詞，在于和一些美好的事物不期而遇。迎面相遇一根藤，一抬頭，和一串果相視一笑，毛茸茸的野生獼猴桃對著你擠眉弄眼；右側的板栗樹，毛刺的球掛在寬大的葉片下，似裂非裂，褐色的果實在裂縫間探頭探腦，有的呼之欲出，有的緊閉心門；灌木叢中，山楂紅了臉，摘一顆扔進嘴里，酸酸甜甜，直抵心間；腳邊不知名的野花，白的、紅的、黃的，怒放不羈，絢爛了一堆搖曳的狗尾巴草。

在雜木林間穿行，透過樹林間隙，瞄到飄逸的云團和繚繞的云霧，莫不是今日有云海大觀？果然，在登頂的那一刻，四下豁然開朗，那滿山、滿谷、滿坡的云啊，浩浩蕩蕩，氣勢磅礴如滔滔江海。在茫茫的云海中，山峰若隱若現，露出尖峰的墨青色山巒，如孤島一般。云霧輕撫山的臉頰，風也過來湊熱鬧，云海輕輕翻涌、變幻，如飛瀑，似披肩，掛在山脊上，氣勢如虹又旖旎絢麗。遠處石門山頂的氣象雷達站，任由山間云霧調弄，讓它們亮相就亮相，讓它們隱藏就隱藏……西北方向，云?；没龆涠湓菩?，有的仿佛掛在樹梢，有的似乎墜落地面，高速公路上疾馳的汽車馱著一團團的云朵奔向遠方……

“翻山越嶺，為你而來”，白菊花尖的歡喜，是從山腳往上點點漫開的。站在山頂，遠離塵世的喧囂與紛擾，眼里心里只有這白蓮花似的純凈云團，可以盡情享受自然的寧靜與恬淡。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今日，白菊花尖的歡喜，我的歡喜，在峰會亭相聚。

我與白菊花尖，相看兩不厭。

（作者單位：浙江省衢州市政府采購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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