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火鍋

立冬的火鍋

■ 肖明明

還記得讀高中時，學校有個傳統，就是在立冬這天放半天假，讓老師和學生們休養生息，積蓄力量，以面對入冬后更加艱苦的學習。因此每到這天，我們便可“偷得浮生半日閑”，約上三兩個好友，去校外打打牙祭。

我們選擇的地點通常是校門口那家火鍋店。一個辣鍋，兩把菜葉，一盤金針菇，幾片牛羊肉，便成了一頓火鍋，在風中已經摻了寒氣的立冬，顯得格外溫暖。吃慣了學校的清湯寡水，我們看著那滿是紅油的鍋底，一個個都忍不住吞口水。吃著吃著，汗水從額頭冒出來，學習的壓力頓時舒緩了一大半，我們聊著學校里發生的趣事，也順理成章地聊起了未來。

同桌說，他的爸爸是個農民工，時常被老板壓榨，所以他想學法律，保護那些弱勢群體。班長說，他沒啥特別想做的，就是向往大城市，以后想去大城市工作。而我，則一直夢想當個作家，用文字記錄生活的美好。

不知不覺間，店外下起了小雨，風吹得大榕樹左右搖擺，我們圍坐在火鍋邊有說有笑，溫暖如春。此刻，我們心懷夢想，以為生活會永遠隔絕在風雨之外。

高中畢業后，我們各自考上了大學，奔赴了不同的城市，也忙碌于新的生活，從前的友誼漸漸變淡。直到大學畢業那年我回到家鄉整理東西時，偶然間翻出了高中時的合照，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一些珍貴的回憶涌上心頭。

我一時興起，給高中的班長和同桌打去電話，問問他們的近況，誰知他們恰巧也回了老家，我便提議一起去吃頓飯。班長說：“過幾天就是立冬了，要不延續咱們的傳統，去吃校門口那家火鍋？”我們都點頭說好。

立冬那天，回到記憶中的火鍋店，見到闊別已久的好友。一陣噓寒問暖后才知道，面對未知的將來，原來大家都同樣悵惘。想學法律的同桌滑檔進入師范專業，不知道未來是當個老師還是自學法考；想去大城市的班長被父母極力反對，不知道是否該留在小縣城里考公；而我面對投稿屢屢不中的境況，也開始陷入迷茫。

隨著我們的一聲聲嘆息，氣氛開始變得沉重，眼前的火鍋也索然無味。這時，班長一拍桌子站起來：“想要什么就勇敢地追，想想當初你們在這里的豪情壯志，高中那么辛苦都堅持下來了，現在這點挫折就把你們打焉了？”我們久久沉浸在班長的話里，同桌突然笑了起來：“不愧是班長，只會開導別人，擱自己身上就想不通了。”班長聽了也跟著一起笑。這一刻，透過火鍋升騰的霧氣，我們仿佛又看到了曾經那個信心滿滿的自己，又聽見了曾經許下的理想。

回去后，我繼續潛心寫作，終于在一個月后發表了第一篇小說。而朋友圈里，同桌每天都在進行法律學習的打卡，班長也定期分享大城市的照片。我知道他們和我一樣，正堅定地走在追夢的路上。

生活不可避免地會迎來冬天，生命也總是充滿坎坷，好在還有火鍋，還有友誼，還有曾經那個勇敢無畏的自己一路相伴。我們始終確信，立冬那天的熱氣騰騰將溫暖每一年的寒冬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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