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后，我成了你們

【我的老師】

長大后，我成了你們

■ 莊豐石

上學期期末考試時，給學生們分發試卷。一沓試卷在面前攤平，我習慣性地將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相接，形成一個“錐形”，在試卷上劃一下，再劃一下，連著好幾下，試卷逐漸露出了“頭角”，攤開了“身體”。然后再用手指捺一下，取出需要的張數。就在把試卷分好，一組組地向下傳遞時，我猛然意識到：這是我初中時學會的方法，它來自于我的英語老師盧老師。想當年，輪到他監考，我們就可以欣賞到這種美妙的方法。

每次上課提及書圣王羲之的作品與風格時，我總愛板書他的名字，再三向學生們強調一定要正確。因為王羲之這個名字中間這個字比較難寫，源自于“羲”字下半部分的構造，左邊部分很容易錯寫為一個“秀”字。因為我就曾經犯過這樣的錯誤，那是高一時的一堂語文課。語文老師講到了《蘭亭序》，問誰愿意來寫一寫王羲之的名字。我自告奮勇，信心滿滿地走到黑板前，寫下了這三個字。老師看了微微一笑，輕聲告訴我，“你寫得不對，這個‘羲’左下部分可不是一個‘秀’字，以后要記住了。”以后每每遇到這個字，我都會想起當年的情景，就會記起老師的一絲不茍。

這么多年來，我講課時常常將課內外知識點結合起來給同學們講解，觸動了一屆又一屆少年人的心弦。經常有同學問我：“老師，你怎么記住了那么多的東西啊？你有什么訣竅嗎？”訣竅！有啊，那就是做個生活的有心人。你看到什么，讀到什么，就拿起筆來，寫在小本子上，或者記在文摘卡里，日積月累，知識就會越來越多。我時常向同學們“炫耀”我的那一沓沓文摘卡。其實我第一張文摘卡是初二時記下來的。當時教我們歷史的是我小學時的校長。他的課“上下五千年，縱橫九萬里”，聽癡了我們一幫少年。他手里的一張張卡片在我們看來，就是神奇的寶藏。于是，我也偷偷模仿他，寫下了第一張卡片。

記得教第一屆學生時，有次發作文本，有位小女孩翻開本子，一臉驚喜。原來是我給她寫的一整段的評語，既有嘉許，也有給她提出的修改建議。望著她，我回憶起大學寫作老師給我寫的一頁接一頁的評語，一行行紅字背后蘊含著一位老師的真誠與責任感，讓初入高等學府的我那么感動，也暗暗立下誓言，等我成了老師，也要這樣做。一晃我也是一個有30年教齡的老教師了，但批作文仍然很慢，因為要仔細地讀，認真地寫。每每看到學生們捧讀評語的樣子，我內心禁不住暖意融融，這股暖流發源于32年前的一堂堂寫作課。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30年教學生涯，彈指一揮間。回過頭來，我發現，我親愛的老師們，長大后，我成了你們。

（作者系桐鄉市求是實驗中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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