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柿”間的鄉愁

藏于“柿”間的鄉愁

■ 張升航

兒時記憶中，我最愛奶奶做的熗柿子。

小時候，每到秋天我總是纏著奶奶，讓她為我做這道獨特的美食。奶奶總是心軟答應，眼中帶著暖暖的笑意。每每此時，我便迫不及待地提起籃子，拿著剪刀，屁顛屁顛地跟在奶奶身后，朝著院子的柿子樹進發。一走到柿子樹下，奶奶便開始耐心地教我如何挑選合適的柿子。她總是說，做熗柿子千萬不能選那些已經紅透的，而應挑那些仍然蒼綠但又微微泛黃，顯露出成熟跡象的柿子。奶奶在樹下細心檢查柿子的顏色和質地，她滿是皺紋的雙手在枝葉間穿梭，摘下的每一個柿子都似乎帶著魔力。

摘完柿子后，奶奶便開始制作這道秋日美食。她從土灶旁的陶瓷缸內取出幾塊雪白的生石灰，放入一個大盆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將剛采摘下來的柿子一一擺放好。接著，奶奶用葫蘆瓢從水缸里輕輕舀起幾勺清澈的井水，緩緩倒在柿子上，讓它們在石灰水中靜靜浸泡。奶奶一邊操作，一邊溫柔地對我說：“用生石灰浸泡柿子，不僅能夠有效中和它們的酸性，還能去除澀味和麻味，使柿子的口感更加鮮美甜潤。一周后，你就能品嘗到這道美味了。”她的言語中透露出對傳統手藝的自豪。那時的我覺得奶奶簡直像一個無所不能的魔法師。

就這樣，我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盼著盆里的熗柿子能早日成熟。某天清晨，我像往常一樣急匆匆地跑去查看柿子，卻發現盆里已經空空如也。正當我郁悶時，奶奶從廚房里走出，將一個削好皮的柿子塞給我說：“吃吧，小饞貓！盆里的柿子都熟了，奶奶已經把它們拿出來了。你想吃的時候告訴奶奶，奶奶幫你削皮。”奶奶一句話，溫暖了整個寒冷的早晨。

再往后，我離開家鄉，只身一人前往離家較遠的城市讀大學。雖然大城市的生活節奏快，但每到柿子成熟的季節，不管多忙我總會找個機會回到老家，去陪陪奶奶。奶奶為了能讓我嘗到最鮮美的柿子，總是悉心計算好我歸家的時間，然后根據日程制作熗柿子。等我一到家，那熗柿子便已做好，柿子的香甜混合著奶奶的愛，嘗一口雙倍甜蜜。返校的前一天晚上，奶奶總是默默地將一袋熗柿子打包好，塞進我的行李箱。

歲月流轉，滄桑留痕。又到了吃柿子的季節，奶奶還是會和往常一樣習慣性地給我買上一些。可不論我怎么細細咀嚼，卻始終無法找回那份記憶深處的家鄉味道，那份飽含著奶奶濃濃愛意的味道，那份只有在金秋時節、只有在老宅柿子樹下才能找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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