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者心中的刺

【文藝隨感】

寫作者心中的刺

■ 姜燕

和一位作家朋友聊天，聽他打了一個有意思的比喻，讓平時也寫寫小文章的我深以為然。

他說，寫作者寫文章，從萌芽、醞釀，再到落筆寫完，就像是一個長刺拔刺的過程。心中有了想寫想表達的東西，就如同心上長出了一根刺，時不時地刺撓著你，讓你思慮，讓你牽掛，甚而讓你難受。思考和醞釀就是和刺不停地較量，寫作者想盡辦法要拔刺，刺卻想著怎么才能茁壯成長，這個撕扯糾纏的過程很是磨人。最后寫作者在較量中贏了，落筆成文，傾吐釋放了種種所要表達的心緒后，那種痛快輕松的感覺，就如同拔去了一根折磨自己很久的刺，令人酣暢淋漓，通體舒泰。

聽朋友說完，我不由大笑，誰說不是呢，這種長刺拔刺的煎熬和暢快，每個熱愛寫作的人大概都能感同身受。那些不吐不快的事，那些塊壘難消的事，那些想用文字記住的溫暖、感動、苦痛，那些流淌在心里想要寫出來的各色人等的悲歡離合……都是寫作者心里的“刺”。這些刺在腦海中浮浮沉沉，揮之不去，讓你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總惦記著，茶飯不寧，輾轉難眠，唯有寫出來，心里才能真正松快。

一位要好的文友，在某日深夜打來電話，才說了一句：“我寫完了，我終于寫完了我和她的故事……”就在電話那頭嚎啕大哭起來。我不說話等他宣泄，等他釋放自己的情緒，哭完平靜下來的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聲里有如釋重負的輕松，也有對往事的釋然。他和她相愛多年，歷經風雨無數，在快要修成正果時，她卻因為一場意外離他而去。他傷心過后，決定寫下他們的故事，歷時兩年終于完稿。我知道，他在文字里救贖了自己，他拔除了自己心中的那根刺。

在我看來，寫作者其實是享受長刺拔刺的過程的，不然怎么會長了拔，拔了長地反反復復、樂此不疲地書寫呢。只不過寫短文的作者，長得快也拔得快些。寫長篇的作者，長刺拔刺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他們沉浸其中，或悲或喜，或怨或嗔，耗盡心血，到最后拔刺的快感，也來得更加強烈和深刻。不管過程多么艱辛，寫完那一刻的感覺，相信每個寫作者自己才能意會。

萬般滋味皆生活，如果長刺拔刺是每個人都不可或缺的體驗，那寫作者的刺，一定是萬般滋味中讓生命更為豐富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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