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無月而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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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無月而有書

■ 陳文麗

中秋。中午去娘家團圓，晚上又去婆家團圓，匆忙間竟忘了月的圓缺。上樓來，倚窗而望，恰能望見，只是看不出是冷還是暖，是悲還是喜。

塵間的事物好似離我很遠，又離我很近，明明可以好好看看它，可是一轉念就拉上了窗簾。

照例翻開《紅樓夢》，看過幾遍了，不知覺便翻到七十五、七十六回。也是八月十五，賈府一家人相聚凸碧山莊共度良宵，一桌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不熱鬧。桌子是圓的不足為奇，椅子的樣式卻也是圓的，特取團圓之意。他們擊鼓傳花，又是講笑話，又是作詩，就連平時不善玩笑的賈政也說笑取樂。大家你悄悄地扯我一下，我又暗暗地捏你一把，都含笑要聽是何笑話，才說了一句，大家都笑了，因從不曾見賈政說過笑話，所以才笑。區區數句雖在說旁人，卻叫一古板政老躍然紙上。

賈母見多識廣，知好月不可不聞笛。“聽那桂花樹下悠悠揚揚吹出笛聲來，越顯得明月清風，天空地凈，真另人煩心頓解，萬慮齊除，都肅然危坐，點頭相賞”。

黛玉、湘云尋了更有情調的地方賞月，那就是凹晶館。“山上賞月雖好，終不及近水賞月更妙……一上一下，一明一暗，一高一矮，一山一水，竟特是因玩月而特設此處。有愛那山高月小的，便在這里；有愛那皓月清波的，便往那里去。”

她倆坐于香妃竹墩子上，“只見天上一輪皓月，池中一輪水月，上下爭輝，如置身于晶宮鮫綃室之內。微風一過，粼粼然池面皺碧鋪紋，真令人神清氣凈”。我已找不出最為貼切的詞語形容月夜，更沒有切身體會過這樣爽利的風、這樣清凈的池水、這樣逼真的月，我不知道我的心思都用到了哪里，終日忙忙碌碌，碌碌無為。

此次賞月少了家去的薛家姊妹，還少了病中的鳳姐和李紈，賈母在為家人不能團圓而嘆氣時，愛鉆牛角尖、愛傷感的林黛玉竟然怡然自得，說：事若求全，何所樂？倒是明白得很呢！

在笛韻悠揚間，黛玉、湘云聯起詩來。

“三五中秋夕，清游擬上元。撒天箕斗燦，匝地管弦繁。幾處狂飛盞，誰家不啟軒？……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

不知不覺天快亮了，黛玉、湘云意猶未盡，我也意猶未盡。

好的月色只有從書中尋找了，那個窗簾外面的月亮不知在怎樣地嘆息呢！

（作者單位：河北省晉州市財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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