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采購領域的“律師幫”

用嗅到政府采購領域的商機來形容他們，似乎有些不太公平。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對政府采購動了真感情---

政府采購領域的“律師幫”

本報記者 周黎潔 戎素梅

“我們就是男人幫，無懼風雨有膽量，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條條大道在前方！”時下熱播劇《男人幫》主題曲中的這段歌詞，似乎是楊志堅真實心情的寫照。

2009年發生在廣東的政府采購“格力空調案”讓楊志堅以被告方代理律師的身份為業內所熟知。此前，作為廣東省佛山市財政局的一名公職律師，她默默無聞地過著公務員的小日子。“格力空調案”結案一年后，楊志堅辭去了公職，創辦了廣東高木律師事務所。對楊志堅來說，此時正是“條條大道在前方”等待她去開創，她也從此成為了政府采購“律師幫”的一員。

政府采購“律師幫”形成于何時，無從考證。從2005年開始接觸政府采購的北京市齊致律師事務所律師馬明德做過一個計算：“如果從律師工作和政府采購的密切程度來看，政府采購事務占不到律師年工作時間的1%。現在在律師界，跟政府采購天天打交道的或者說一周能接觸一次政府采購的律師并不多，在北京有那么10個左右吧。”在馬明德看來，對于律師而言，政府采購是一個極小的業務領域。不過馬明德不能否認，現在政府采購事務已經占到他本人工作時間的50%。

用嗅到政府采購領域的商機來形容這幫律師，似乎有些過于功利了，用奉獻青春、犧牲個人來形容，又似乎太不真實了。用楊志堅的話說，真實的情況是政府采購領域需要專業的法律工作者，或是有人找他們，或是他們有意去開拓，有需求、有市場就有服務提供者。就這么簡單？記者采訪發現，其實“律師幫”中的很多人，對政府采購動了真感情。

“被選擇”后的抉擇

對于80后小生洪韜（化名）來說，進入政府采購領域他是有幸“被選擇”。

2009年，名牌大學民商法專業畢業的碩士研究生洪韜被他所供職的律師事務所派駐某政府采購監管部門，為該部門處理政府采購法律事務。洪韜因此能夠有機會幸運地早于別人確定自己的職業發展方向。“可以說所有的律師都要去尋找適合自己做精做專的業務方向，一般會選擇2到3個。我能夠在從事律師工作短短2年內就有機會確定職業發展方向，是非常幸運的。”洪韜說，政府采購是他未來的業務發展方向之一是肯定的，3年來他的能力在這個崗位上得到了快速提升。不過令洪韜感到遺憾的是，目前進入這個領域的律師還太少，還沒有形成業務氛圍，自己有時候會有找不到同類的孤獨感。

與洪韜一樣，談起和政府采購的結緣，馬明德也有深深的“被選擇”感。2005年馬明德所在的律師事務所成為北京市財政局的法律顧問，彼時他才第一次知道政府采購。“剛開始真的沒有長遠的職業規劃，沒有說謀劃著要在這個領域發展事業之類的想法。”如今已讓政府采購業務占去一半工作時間的馬明德回憶說，剛開始只是做市財政局的法律顧問，只接觸投訴案，后來區縣財政局也開始找上門來，日常的咨詢也多起來了，“慢慢地從一個點切入打開了一個局面。”馬明德說，“不過我的律師身份和服務財政部門這兩點始終沒有改變。”為了專注于服務財政部門，馬明德回絕了供應商的委托。“這是我反復權衡后的抉擇。因為我們認為，服務政府部門，參與法律制度、規范性文件的起草，其意義遠遠高于對個案的處理。無論是社會效果還是職業效果都是最佳的，這是不能用經濟效益來衡量的。”馬明德說。

人要有奮斗精神

“格力空調案被告方代理律師”已經成為楊志堅的“名片”。不管她本人是否同意，“楊志堅”3個字走出佛山為政府采購業界所熟知，是因為2009年那個轟動社會的案件。

楊志堅擁有工學學士、法學碩士學位，畢業后搞過技術、做過會計，從事過貿易。2005年她在佛山市財政局做公職律師時，受邀做市政府采購中心的法律顧問，從此與政府采購結緣。幾年來，她處理過大量的政府采購案件，涉及各種類型，而留給公眾印象最深的還是“格力空調案”。但對她來說，那個案件的不同則在于“沒有影子”。“很多案子在處理的過程中，會出現無形的手或看不見的影子來干擾你，格力案恰恰沒有。”楊志堅說，“在這個案件中，我看到了在政府采購領域中法律的權威和力量，所以我經常說的是：只有法律才能經得起歷史的考驗。”

2011年，楊志堅辭去公職，和朋友一起組建了一個法律團隊。就她個人而言，主要的業務方向和精力都投入到政府采購領域。“其實政府采購業務很難帶來高收益。目前我們的業務收入主要集中在知識產權、融資并購、房產糾紛等方面。”楊志堅說，政府采購更像是一項公益事業，問她為什么選擇創業，她說：“一位老革命家說過，人要有奮斗精神。”她希望有更多的律師從事政府采購業務，從而推動政府采購工作的法律建設。

比緣更深的情感

可能每個人參與政府采購的方式不盡相同，但榮譽感是共通的。

與楊志堅不同的是，此前只有兼職律師經歷的王周歡則是因為政府采購成為了一名公職律師。

2001年的一天，在一所大學當了16年教書匠的王周歡看到了上海市政府采購中心的一則招聘啟示，要求“有法律工作背景”。已經是副教授的他那時候正想著如何將教學和實踐結合起來，于是投了一份簡歷過去。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10年前的這個不經意的決定，改變了他的職業生涯，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定位和價值，擁有了一份值得投入畢生精力的事業”。

沒有適應期，一上班就是一個訴訟案子在等著他。“而且馬上就要開庭了，我必須立即做好出庭準備。”那是采購中心遇到的第一起訴訟案，只有兼職律師經歷的他最終打贏了官司。因為這個案子，他開始著手研究他的第一個課題：中國政府采購投訴救濟制度。

2001年、2002年時的政府采購，立法工作正在緊張推進中，《政府采購法》呼之欲出。在工作中，王周歡接觸到了很多立法資料、國外政府采購情況介紹等，點燃了他深入研究政府采購的熱情。“我當時就感覺我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

2003年下半年，財政部啟動政府采購法實施條例起草工作，王周歡受邀參與。“從起草到送審稿的修訂，幾乎參與了全過程。”王周歡說，“作為一名法律工作者，能參與到國家法律法規的制定工作中，是很幸運的一件事。”在王周歡看來，他和政府采購之間是比緣更深的情感。10年前是隨緣巧遇，10年后是全心投入，他總結了8個字：恭逢其盛，任重道遠。如今，作為上海市財政局國庫處的副處長，王周歡以公職律師和監管者的雙重身份參與政府采購，他說未來，還有很多事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