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花開

【時光】

一樹花開

■ 劉治軍

多年以前，在鄉下老家，我將一顆杏核埋在了院子里。我也忘記過去了多長時間，一年還是兩年，或許是更長的時間。突然有一天，院子里冒出了探頭的綠芽，我開始好奇，這是一株怎樣的雜草呢？后來嫩苗越長越高，約有十多厘米的時候，父親告訴我它是杏樹。我這才想起，這是我當年埋下的那顆杏核。

春去秋來，那棵小杏樹越長越高。記得小杏樹剛長出的那一年冬天，天氣格外的寒冷，我害怕小樹被凍死，從地里撿回了破舊的塑料薄膜給小樹裹得嚴嚴實實，到了第二年開春，才幫小樹解去塑料薄膜。開春后，小樹的長勢甚是喜人，每隔三五天，我便會給小樹澆一次水。父親一直對我在院子里栽杏樹心存反感，父親說：“院子里不宜栽杏樹。”多次想鏟掉它，但都被我攔下了。

大概又過了兩三年的樣子，一個春天，我發現這棵個頭不高的小杏樹竟然有了花蕾，我興奮極了，第一次感覺生命是如此的頑強。緊接著就是開花。看著為數不多的花骨朵，我高興地數來數去，但沒等到掛果，父親又說：“樹必須移，不移就砍掉……”

后來，我和父親一起將杏樹移到了院墻外的一塊坡地上，坡地向陽，每天都有充足的陽光，但是沒有充足的水。父親截了開花的分枝干，只留了一根主干，開花的樹一瞬間變得光禿禿的，我心里難過極了，對父親充滿了怨恨。第二年開春，我早早地給杏樹澆上了水，沒想到到了四五月份其他的杏花早已開敗的時候，它竟冒出了小小的芽，我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繼續給它澆水。果然，沒過幾年，這株杏樹又開花了，不一樣的是樹干越來越粗，枝條越來越密，每年父親都會精心地打理枝干，還不定期地給樹施肥。就這樣，杏樹越長越旺……

早些年，沒進城之前的每年春天，我都能看到一樹的杏花，從吐蕾到一樹花開，點點滴滴都在我的眼皮底下，也讓我感受到了生命之美、季節之美。那時心情不好的時候，學習累的時候，我常常躺在杏樹下看天空，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而今，一家人定居城里，沿街的花樹各種各樣，姿態萬千，卻怎么也抵不過鄉下的那棵杏樹。有時遇到了煩心的事，想一個人靜靜的時候，也總找不到一個好去處。每每這個時候，我便會想起鄉下的那棵老杏樹，想起那滿樹繁花的樣子。

春去春又來，周末帶著家人一起回鄉，遠遠地便看見那株杏樹開了一樹花，那撲鼻的花香，遠遠便能聞到。走近一看，蝴蝶飛舞，蜜蜂私語，好一派春天的景象，遺憾的是樹下雜草叢生，于是一家人齊動員，清理了樹下的雜草，然后一起坐在杏樹下，聽我講起了過去的事……

時間宛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又是一年春天了，望著鄉間的老屋子和一樹花開，那惆悵如絲絲縷縷的細線繞在心頭，越繞越密。

春天，望著一樹花開，我又想起了故鄉，想起了那些逝去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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